当代中国的精神建设及其思想资源吴晓明.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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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中国的精神建设及其思想资源吴晓明
2012-12-14 10:19:09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京)2012年5期
【作者简介】吴晓明,哲学博士,复旦大学哲学学院教授,上海200433
【内容提要】 当代中国的精神建设是当下中国历史性实践所提出的重大思想课题。现代化的发展往往意指进入“现代文明”。而对这一文明的抽象理解却掩盖了其本质规定和历史性。中国的发展是在与西方不同的历史前提的基地上开展出来的,仅只部分地从属于现代资本主义文明,而其快速发展正日益凸显后者固有的历史界限。中国发展的现实前景意味着整个生活方式、生活态度、价值体系等的变革与重铸,从而不可避免地要求哲学的新形态。这一哲学新形态的思想资源即中国哲学、西方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哲学,其自主的创造性融合,将积极地指向新文明类型的可能性。?
【关 键 词】当代中国/精神建设/新文明类型/思想资源/中西马哲学
一段时间以来,中国哲学界一方面开始表现出破除学科壁垒并进行彼此对话的浓厚兴趣,另一方面提出了深化思想并使之切中当今中国社会现实的更高要求。这两个方面实际上互为表里,它们植根于当今中国生气勃勃的历史性实践,植根于在这一实践过程中已经产生并且还在不断产生出来的思想任务。①
目前,我们所面临的最紧迫、最重大的思想任务之一,是当代中国的精神建设。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因为中国近期以来在经济方面的快速增长,以及伴随着这一举世瞩目的“经济奇迹”而来的物质财富的巨大扩展;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这一发展过程中精神领域所面临的日益尖锐的挑战——这种情形可以被描述为精神的“普遍困境”:它正在成为一种能够被明显感觉到的普遍而深刻的精神缺失。这种缺失意味着:以往的或既与的精神样式已不再具有普遍的约束力了;虽说某些部分或片段依然在起作用,但缺少一种已然成熟的定型的完备的精神形态,一种足以掌握并协调日益巨大的物质力量并使之获得自由表现的精神形态。正是这种普遍缺失的困境将精神建设的任务提到了思想面前。因此,本文所探讨的当代中国之精神建设的主题,完全是在当下历史性实践的基础之上并通过这种实践而被揭示出来的。
一
一般来说,精神建设也就是文化建设,或更确切些说,是文化建设的主干。狭义的文化概念意指精神文化,而广义的文化概念则把精神领域把握为它的一个部分——一个可以被理解为“普照之光”的主导部分或枢纽部分。因此,任何一种文化建设都势必以精神建设为核心、为鹄的,并总已先行地依循此等精神的性质来设定和规范其整个文化的基本样态。
既然“精神”作为文化的主干具有如此重要性,那么,精神的建构将应如何探讨并积极地开展出来?这里首先遇到的障碍是哲学上所谓的“主观思想”——也就是说,人们可以完全撇开事情本身的实体性内容,不顾及这种内容在展开过程中的必然性,而仅只根据自己的主观想象、偏好、任意和武断来发表关于精神走向的各种各样的意见,并且“自由地”设计出各种各样的精神建设的方案。事实上,在当今知识界关于这个主题的诸多议论和观念中,存在各种类型的主观思想。其典型的形式就是完全抽象地设想出来的“应有”,而根本不顾及这种“应有”与“现有”之间存在多么遥远的距离。需要指出的是,“应有”与“现有”的关系问题不仅是哲学上的根本问题之一,而且与我们目前的讨论有莫大的关联。从一个方面来说,整个德国古典哲学始终专注于此一问题,并最终将“应有”与“现有”的外部分离和对立归结为主观主义。就此而言,我们有理由提到黑格尔,因为正是这位哲学家对主观思想进行了持续不断的、有时甚至是苛刻的批判。黑格尔指出,在国家内表现自身的普遍原则,就是构成一国文化的那个一般原则;而这个原则在具体现实里的确定内容,就是“民族精神”本身。它可以被理解为最广义的“宗教”,即“一个民族对于它认为是‘真’的东西所下的定义”。②然而,这样的“宗教”恰恰是具有实体性内容的,它根本不可能被主观地构成,被任意地设计出来,甚至也不可能按照假借的现成模式来加以复制或订造。“它的产生是自己产生(除此以外别无他道),它的含义是要深远得多。”③在这里得到显现的正是哲学上所谓的“客观性(Sachlichkeit)告诫”——伽达默尔称之为“我们所知道的哲学特有态度的起源”。④
在黑格尔看来,“民族精神”并不是抽象的、主观的和空洞的形式,毋宁说,它构成一国文化的真正实体性的内容,或径直就是其“实体”本身。民族精神是一“成熟的全体”,反映一个民族的本质。作为一种“决定的精神”,它构成“一个民族意识的其他种种形式的基础和内容”。⑤在这个领域中,实体性的民族精神乃是“自我决定”,而主观思想及其外部反思的“自由游戏”是不起作用的,相反,它们倒只能是被决定的意识。因此,若说到精神重建的主题,任何无意于深入到实体性内容本身中去的主观“意见”——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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