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清代中叶的“性灵词派”.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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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文学流派的形成和发展,其契机的深层因素无不源自于所处的年
代的社会政治文化背景。文风或诗风、词风的因变是“气运、人心有日新
而不能已”的结果,艺术倾向与审美情趣的更替,总是直接间接地受时代
的影响。性灵词派面临的清代中期,有着一切封建社会所有的矛盾,这些
冲突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它带给士人的冲击也是巨大的。作为文人和
生活中的人,词人们有不得不屈服于现实的一面,然而真性情却是压抑不
住的。
第一节 清代中期的社会概况
历经漫长的起伏,中国的封建社会即将走向尽头,尽管经过康熙、雍
正的雷厉整治和积累,乾隆时代也确再现了繁荣,但在这种繁华的背后,
却深藏着封建社会永远无法弥合的矛盾,正如严迪昌先生所说,在中国封
建发展史上,还没有如乾隆“盛世”这样表现为双向背乖的时代,3这实在
是封建政治、经济、文化绚烂到极致的凋谢。于是这个歌舞升平的盛世,
又是一个异常黑暗沉闷的年代,这是一个充满新鲜却又无比桎梏的矛盾时
代。
自雍正朝转入乾隆时代后,社会的各个领域均表现出走极端的倾向,
一方面,政局稳定,国力强盛,城市经济日趋发达,继续推行博学鸿词的
选贤制度,科学文化上,则是才人辈出、繁星闪亮,堪称“盛世”;但另一
方面,封建制度下的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矛盾更加尖锐,土地兼并日益严
重,贫困、破产现象更加频繁,皇权的专制控制也达到顶峰。随着专制主
义的空前加强,乾隆朝对诗心的控制也更加多向、严格与制度化。对于饱
含才情、见诸笔端、自视清高的知识分子来说,皇权统治最切身的专制表
现就是文字狱,较之战乱、灾祸,这是一种隐性,但无疑又是最惨痛的厄
3 《清词史》,严迪昌著,江苏古籍出版社1999 年版,第 339 页(下引该书,版本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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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
清代文字狱起于康熙朝,牵连数百人的庄廷鑨 《明史》案、戴名世《南
山集》案影响最深远,但这均与反清复明的民族义举相关;至雍正朝,文
字狱更盛,“世宗雍正雄鸷猜忌,即位前后,心力全用于骨肉相残上,著名
的曾静、张熙案,即直接关系宫廷之变,并且做了一件自以为高明的蠢事,
颁布了《大义觉迷录》”,“其次为严惩朋党,如汪景祺、钱名世、谢济世、
查嗣庭诸案,而他之痛恶朋党,恐也与骨肉倾轧时,双方互结党援这一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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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上得到连锁性的教训”;清以乾隆为盛世,高宗又自称“十全老人”,“而
文字之祸的繁荣与奇妙,也以乾隆朝为最显。顺治至雍正三朝,文字狱约
为三十余起,乾隆一朝,却达一百三十起以上,即是以一朝而抵三朝的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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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 而且这时的文字案狱大部分并无反对满清统治的政治因素,不过是
要编织一个更密的钳制思想的血腥文网,诸如胡中藻《坚磨生诗钞》案、
戴移孝《碧落后人诗集》案、卓长龄《忆鸣诗集》案等,矛头指向的是文
人士子。
于是,文人们只能在风声鹤唳中,或埋头故纸堆,或吟风弄月,远离
现实。在“中正平和”、“温柔敦厚”为基准的正统观点中,清代文学开
始淡化社会功能,隐蔽抒情主体的独特个性而去追逐声律格调、引故僻典,
未经淘滤、不够“纯正”、“精粹”的个性化或异形化的表露和“缘情”
受到极大排斥。
第二节 清代中期的词坛概况
文学具有其相对的独立性,它的产生与发展,除了社会的大背景外,
也有着自身的脉络和流向。
4 《土中录》,金性尧著,上海书店出版社1999 年版,第 89 页
5 《土中录》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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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鬯、其年行而本朝词派始成。顾朱伤于碎,陈厌其率,流弊亦百
年而渐变。锡鬯情深,其年笔重,固后人所难到。嘉庆以前,为二家牢笼
者,十居七八。”6对于此话对朱、陈两人的评语暂不多论,但正如其所指
出的,在清初至中期的词坛上,陈维崧所引领的阳羡词派和以朱彝尊为旗
手的浙西词派的确进行着声势浩大的“中兴”清词的酬唱。
从时间来看,从顺治中至康熙中,“以陈维崧为宗主的阳羡词派形成到
盛衰过程仅只有三十多年时间。”7 随着陈维崧(卒于康熙二十一年,1682
年)、史惟圆、任绳隗等先后去逝,其派雄风大减,在“康乾盛世”的新的
历史背景下因不合时宜也早趋式微之路,虽然陈维岳康熙五十一年(1712)
才去世,晚年蛰居乡里,其个人力量已经难以撑起整个局面;陈维崧的嗣
子陈履端执教山阳(今江苏淮安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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