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的日子台中一中／林孟寰.DOC

追風的日子◎台中一中／林孟寰 提要：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聽到球鞋擦過地面、運球的砰拍聲響，偶爾出手投籃的那刻寧靜，會聽到彼此大口的喘氣，我們都專注於球的旋轉，直到垂落才又追上，那又是一次新的廝殺…… 內文： 　　我坐在百貨公司的露天咖啡座，等著一如當年習慣遲點的燕君到來，恍惚間，彷彿我仍是坐在上海徐家匯的星巴克店裡，翻著雜誌，喝著香醇的咖啡，一點兒也沒什麼不同。 　　或許是因為，台灣和上海的星巴克咖啡同樣是統一企業代理經營的；也或許是因為，隨著時日而不斷改變的景況，我已經分不出樓宇鱗次的上海，與這載育我的城市有何不同？ 　　更可能是，我改變了，城市用冷冷的目光看著這歸人，猶若過客。 　　等待的漫長，我的腦海不斷浮現一個身影，卻只記得幾個零星的片段，一如手指的筋脈、下巴短掛的幾株青鬚……朦朧卻又如此清晰，已經事隔三年卻恍若昨天才剛發生。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我問。他笑了笑，望向窗外，夕陽如戳破的卵黃，在天空渲開大片濃稠的金色雲霞；深秋的赤紅鋪撒在人行道上，隨車囂翻騰，霓虹與晚風並起時，連空氣也微微地暈紅，少年隔著馬路看到了少女，停在對面的燈誌下，鮮綠的制服是多麼醒目，一眼，就忘不掉。 　　我笑了，我知道那個女孩是自己——當年的我，最純真的我。 　　﹁說起來很抱歉，﹂他靦腆地笑說：﹁我是一直到了那天，才知道妳是女孩子——不過就是那天，我喜歡上妳了。﹂ 　　不知這個少年現在是什麼樣子？ 　　他應該已考上好大學，是個優秀的大學生吧？ 　　會不會依舊像個大孩子，按著籃球就會莫名的興奮。在球場上奔馳宛若飛行在草原般輕盈，啊，他會穿著最愛的藍色球鞋，那是有如天空的顏色，這時連心情也會是在天際飛揚的吧！ 　　彷彿看見了他黝黑的臉龐，綻放出一抹燦然的笑容——於是我也笑了。 　　這時燕君才遲遲地到來。正四處張望。我揮揮手向她招呼，她一臉愧色的上前來，直說抱歉來晚了。那俏皮的樣子，真的是一點兒都沒變。 　　﹁小孟，妳變了好多，在路上真的認不出來耶！﹂ 　　她驚訝的說道，我微微一笑。 　　這已不是一兩次被人這麼說了。畢竟久別的這幾年，我不再迷戀陽光，在冷氣房與張愛玲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夏日，曬黑的皮膚也逐漸白晰；身體的起伏線條，我開始覺得穿上裙子也挺不錯，後來留長了頭髮，變得像個女人。 　　﹁以前在班上像個男孩，那麼俐落、那麼帥——現在卻變得那麼有女人味，當初暗戀妳的人一定會嚇到！﹂燕君吟吟的笑說。 　　﹁是嗎？﹂女校那三年的記憶，其實也和到大陸後的這三年一般，發生了很多事，卻只徒留幾抹浮光掠影，依稀地埋沒在記憶底層。 　　﹁大陸的生活還習慣嗎？鐵定十分多采多姿。﹂燕君不等我回神，便又好奇的問。 　　﹁很熱鬧，上海很像台北，房子很高，招牌也差不多！﹂我笑著說道：﹁比較有趣的是電視新聞。我們看國內新聞，常常都是殺人、搶劫、車禍……等等天災人禍的畫面。他們的新聞角度就很不一樣，最常播出的就是經濟蓬勃發展、社會欣欣向榮啦，一副大同世界的樣子。﹂ 　　﹁真的嗎？﹂燕君羨慕的說：﹁這麼說，大陸真的比我們 好囉！﹂ 　　﹁不見得吧？——我們比較自由。大陸電視台假如像我們處理新聞，想必馬上要關門，勒令歇業咧！﹂我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 　　聊著聊著，只見燕君突然收起笑容，眼眸注視著我。 　　﹁咦，妳知道陳穎學的事了嗎？﹂ 　　我一時還反應不過來，為什麼會突然提到他？阿學，那個對我流露燦然笑顏的少年，那麼聰穎、那麼率性，還有什麼陰影可以籠罩他的陽光呢？ 　　﹁他怎麼了嗎？﹂我問。 　　﹁他……﹂燕君支吾其詞，有如話語哽在喉頭怎麼也吐不出來。 　　﹁怎麼了？﹂我急急的追問，她欲言又止，嘆了一口氣道：﹁算了！反正你們已經沒有在一起很久了，還是不講的好。﹂ 　　雖然她不說，我看表情大概也猜得到十之八九，淡淡的惆悵已悄悄的湧上心頭。 　　在這三年裡，我們理當是朝著不同的方向，分歧地走上不同的道途，如再相遇也只是漫漫長路上美麗而短促的交叉點。 　　——阿學已有女朋友了吧—— 　　沒關係，我也有交往的對象了。我苦澀的對自己說。 　︵二︶ 　　在台灣念書的高中三年，我鮮少穿上制服的黑裙，甚至連那綠色的上衣也難以接受。 　　女生都覺得我是男的。 　　她們圍起瑰麗的小花園，我是在牆外讓她們偶爾墊足瞧望的路人，溶不進她們的圈圈。時裝雜誌和化妝品彷彿與我絕緣，倒是﹁罪與罰﹂和﹁戴洛維夫人﹂偶爾敲開了我的心扉，為 日復一日的平淡帶來了幾絲游離的色彩。 　　﹁我想把頭髮留長……。﹂我說道。 　　﹁唉呀，不要啦。﹂ 　　﹁為什麼？﹂我問，同學笑著說：﹁宋繼孟，妳是﹃班草﹄耶，怎麼可以留頭髮呢？﹂ 　　﹁就是呀，那就不像妳了。﹂有人附和道，結果大家笑成一團。雖然知道這不過是玩笑話，但我卻笑不出來，苦苦地撐起兩邊的酒窩，不想讓別人覺得我很彆扭。 　　我會溜滑板，我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