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8陈才：盻、盼、眄互讹琐谈 - 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doc

盻、盼、眄互讹琐谈 陈才 上海博物馆 摘要：盻、盼、眄三字在典籍中混用现象比较常见，前贤时哲对此多有辨正。本文认为，“”在隋唐时期是“眄”的俗字，而在宋代时期又作为“盼”的俗字，所以在典籍传抄、转写或翻刻的过程中，因为这个字不断被误认，从而导致“盻”、“盼”、“眄”的互讹。“”不同时期作为不同文字的俗字的现象，在汉语史和文字学领域，似乎有深入关注的必要。 关键词：盻；盼；眄； ；俗字 盻，从兮得声，上古为匣母支部字，《广韵》胡计切，中古为匣母蟹摄；盼，从分得声，上古为滂母文部字，《广韵》匹苋切，中古为滂母山摄。从声韵角度来看，二字并无通假之理。但在典籍中，这二字常常混用，以致《汉语大词典》认为二字通假，这其实是错误的；而《汉语大字典》认为盻有pǎn音，也是错误的。我们只能认为这二字是因俗写互讹。此外，还有个“眄”字，也经常和“盼”、“盻”互混。而在这三字的互讹过程中，俗字“”字的出现是一个重要环节。 一、典籍中的盻、盼相混现象 在传世文献中，盻、盼二字互讹的现象比较常见，最显著的例子就是《诗经》和《论语》所引《诗经》中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中的“盼”，《经典释文》和《十三经注疏》均误以为“盻”。 此句原文出自《诗经·卫风·硕人》。“盼”字，阮元刻《十三经注疏》引了《经典释文》的这段话，惟徐邈音“敷谏反”，“敷”字作“肤”。阮元校勘记作：“小字本、相台本同。闽本、明监本同。唐石经‘盻’作‘盼’，毛本同。案盼字是也”。通志堂本《经典释文·毛诗音义》作“盻”，并注“敷苋反，白黑分也。徐又敷谏反，《韩诗》云‘黑色也’，《字林》云‘美目也’，匹间反，又匹苋反。”黄焯校曰：“宋本同，唐写本及石经作‘盼’，是也。” 《论语·八佾》引《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阮元刻《十三经注疏·论语注疏》“盼”作“盻”，阮元校勘记曰：“唐石经、闽本、北监本同。毛本‘盻’作‘盼’，下并同。案《说文》‘盼’，《诗》曰：‘美目盼兮’，从目，分声。‘盻’，恨视也，从目，兮声。音义迥别，毛本改从分，是。”此为“盻”当作“盼”之内证。通志堂本《经典释文·论语音义》“盻兮”下注曰：“普苋反，动目貌，《字林》云：‘美目也。’又匹简反，又匹苋反。”黄焯校曰：“‘盻’，宋本、蜀本、正平本同。卢本改作‘盼’。 以上两处，《经典释文》和《十三经注疏》之“盻”，阮元校勘记引《说文》作外证，再加上一些版本上的证明，认为当作“盼”。黄焯校记也认为“盼”字是。而阮刻《论语注疏》在原文下有小字注“马曰：‘倩，笑貌；盼，动目貌。” 正可作为“盻”当作“盼”的内证。而从音韵角度考虑，倩盼绚三字相押，也是没有问题的。三字上古分别属耕部、文部、真部，耕文真三部可通押，《周颂·烈文》以人、训、刑为韵，是其比。 下文再列举二字互混的几例：①高亨先生《古字通假会典》“纷与盼”条引《史记·司马相如列传》“瞋盼轧沕”，“缗与盻”条则引《史记·司马相如列传》作“瞋盻轧沕”。②刘勰《文心雕龙·情采》：“夫铅黛所以饰容，而盼倩生于淑姿。”杨明照先生《增订文心雕龙校注》校曰：“‘盼’，元本、弘治本、汪本、张本、两京本、何本、梅本、凌本、梁本、秘书本、谢钞本、汇编本、别解本、清谨轩本、尚古本、冈本、张松孙本、崇文本作‘盻’；诗纪别集一、文俪、四六法海同。按‘盻’字非是。”③钟嵘《诗品·序》：“女有扬娥入宠，再盼倾国。”曹旭先生集注《诗品》，尽搜自元至民国《诗品》版本50种，含日本2种。曹先生《诗品集注》于此处出校记谓：“再盻倾国，‘盻’，《津逮》、《诗话》、《紫藤》、《砚北》、《龙威》、《集成》、《谈艺》、《全梁文》、《大观》诸本并作‘盼’。”其中“盻”、“盼”并存，正是二字互混的明证。 而在敦煌写卷中，二字相混也已出现。黄征先生《敦煌俗字典》说：“由于‘盻’、‘盼’二字形近易乱，故典籍中传抄、翻刻多有错谬者。”徐时仪先生《〈一切经音义〉俗字考》说：“玄应和慧琳所释反应了汉唐时期佛经翻译传抄中眄、盻、盼三字相互混用现象。”由此可见，盻、盼二字混用已久。 二、关于盻、盼以及眄相混的辨析 对盻、盼、眄三字互混的问题，前揭徐先生文章中，已言及宋王观国《学林》卷十和郭在贻《训诂学》中有论。曾良先生《俗字及古籍文字通例研究》亦对此三字互混有所关注，并举出大量例证。此外，古人在一些笔记资料和辞书中已有辨正，如：俞樾《茶香室四钞》卷十四“眄盼盻三字”中引元人吾衍《闲居录》语：“宋儒不识顾眄字，皆读为‘美目盼兮’之盼；又不识盼字，写作‘使民盻盻然’之盻；又不识此盻字，而读为盼。今详之曰：从丐（引者按，当作丏）者音湎；从分者音攀，去声；从兮者音异。”并下按语：“三字分别甚明。”《康熙字典》“盻”字条引《字汇》：“盻字，乃盻痕之盻。今人混作盼睞之盼，非。”“盼”字条说：“按《说文》：盼、盻、眄音义各别。《韵补》盼一作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