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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地缘战略历史与中国的外部地缘变化1 （一）历史视野：传统大陆文明的形成和影响 人类历史上，只有从沿海向内陆有较大纵深的大陆型区域，才有可能形成 文明程度较高的大规模人口的群体聚居；与相应的则是以“政治国家”为主要 形式的结构化纵向治理。半岛或岛屿型国家由于处在大陆政治的边缘地带而易 受到不同地缘板块相互间资源环境与人类文明的摩擦形成张力的频繁干扰，因 而使其形成国家形式的政治文明的进程经常中断。 这个在幅员辽阔的大陆中心形成政治国家并对边缘地区影响渗透造成的摩 擦的历史，是为亚洲大陆和美洲大陆为主的几千年传统的地缘政治历史。 欧洲属于半岛。早期的希腊和罗马的奴隶制文明不是大陆文明——都属于 从欧亚大陆边缘借助海湾沿岸的便利向大陆纵深不断攻击前进而构建海盗据点 形成的城邦的“海缘政治”；其之所以一度短暂辉煌而堪可称之为国家，皆主 要在于大规模对外掠夺资源和使用来自欧亚大陆和非洲大陆的奴隶。这种海盗 文化与奴隶制度高度结合的历史在近代复兴，因之而成为本属边缘的西方在殖 民主义阶段重朔西方中心主义地缘战略的内涵…… 但是，在欧洲半岛的边缘地区开始的、以海外殖民扩张为来源的资本主义 原始积累及随之而来的资本扩张，虽然没有化解欧洲半岛与其边缘地区之间的 摩擦张力；但却改变了传统的以大陆政治国家为中心的地缘政治。 美洲大陆上曾经绵延数千年的以印加和玛雅等传统农业为主的人类文明， 直到17 世纪以后才被殖民者全面侵略所中断。主要在于欧洲半岛的边缘地区承 载的欧亚大陆之间摩擦成本的对外转嫁：半岛性欧洲的聚居群体具有小规模分 散化特征、直到人类进入第二个千年仍然未进入“政治国家”发育的早期—— 西方史称之为“中世纪的千年黑暗”。这个政治不发育阶段的欧洲半岛中心区 对亚洲大陆“长期逆差”导致“白银危机”、演变为对边缘小国造成的张力和 长期战争，促其早期主要是远离大陆文明的边缘国家为支付战争代价而成为对 外殖民扩张主体，如荷兰、西班牙、葡萄牙、英国等。 1 本文是为2011 年12 月12-14 日在香港召开的首届全球南南论坛起草的参考资料，由中国人民大学董 筱丹2011 年11 月17 日起草，温铁军21 日完成修改。 美洲大陆文明是被欧洲殖民者残暴灭绝的：在欧洲漫长的黑暗中世纪起支 配作用的“单一神”宗教极端主义的政教合一控制下，欧洲殖民者拒绝承认信 奉本土多神教的美洲土著是有“灵魂”的人，遂道貌岸然地反人类犯罪——使 用火器和疫病等手段行使灭绝人种的屠杀和大规模奴役劳动；而且通过只有在 西方奴隶制意义上才称得上伟大的文艺复兴，来讴歌西方殖民者“对新大陆的 开拓”——这就漂白了在欧洲确有普遍意义的反人类犯罪，使之成为有普世价 值的西方主流意识形态。 那么，美洲土著文明被大规模灭绝之后，唯一留存到今的传统的大陆型文 明，就只能在中国还有——本来，历史上，亚洲大陆传统文明形态是一个以中 国为核心的儒家文化圈。中国的文明形态对周边国家具有极强的辐射作用，长 期以来主要通过接受周边国家朝贡和中央更多回馈来维护东亚和东南亚的儒家 文化圈。只不过在欧洲殖民主义晚期抵达中国东南沿海以来的百余年中，中国 才被迫处在西方列强地缘冲突的前沿，传统文明失去很多。 自1840 年鸦片战争以后，中国陷入经济和政治的半殖民化，其间大量领土 和领海主权被帝国主义全部或部分侵占。两次世界大战中，中国尽管算是战胜 国，但仍然不过是西方列强进行利益交换的对象。另一方面，19 世纪西方殖民 者（近代史上称为西方列强，其实经济体量远不及中国）刚入侵中国时，即已 意识到以中国疆域之广大，文明之久远，地形之复杂，若由任何一个西方国家 构成独占利益，则此国势必独大；因而由英国提出“列强不得在中国形成独占 利益”的共识，随之被美国确立为“门户开放、利益均沾”。20 世纪中国借西 方连续危机和战争之机通过革命解殖之后，帝国主义对华战略更多表现为不断 挑起中国与周边国家的摩擦乃至剧烈的军事冲突。 东亚的政治和经济分化，始于西方国家全球殖民化扩张大潮中，最具有海 洋扩张条件的日本“炮制”西方道路向其他亚洲国家转嫁制度成本。对于1937 －1945 年的中日战争，西方列国一直隔岸观火，因为不管是中国崛起还是日本 崛起，都将挑战欧美在全球的势力布局，都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1927－1937 年中国“黄金经建十年”经济迅速发展时，美国正热衷于和日 本搞 “市场经济”，“毫无疑问，日本与美国市场的关系，直接和间接地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