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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学的沉思 这些年来，史学界发表了不少言论，描述了史学的种种“危机”，而在社会上颇有谈“史”色变的气氛：很少有人热心于出版史学著作，而史学专业的毕业生求职也格外艰难。史学似乎真的“没有用”了。还有一些同志表现出十分豁达的态度：不必为其他学科的“热”而“眼红”，要“自甘寂寞”。 我想：“危机”意识本出于善意，但讲的多了，反而显得有些无病呻吟了；至于“自甘寂寞”，若对于单个的史学工作者来说无可厚非，但若对于整个史学，可不是好现象。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来说，史学是她的记忆，又是她前进的向导。一个奋发向上的国家和民族，是不应当让史学寂寞的。 史学真的没有用了吗？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要先弄清楚何谓“历史”。 关于“历史”的含义，古往今来的定义可谓洋洋大观。古时学者多作形容概括，并未有明确定义。最著名的是章学诚的“六经皆史”之说：“六经皆史也。古人不著书，古人未尝离世而言理，六经者，先王之政典也”。①近世学者大致以人类活动为历史研究对象。梁启超说：“史者何？记述社会赓续活动之资者也”。②概括来说，“历史”即是人类留存的重要活动记录，足以参酌以了解过去与未来。而史学就是对于历史意义、功能、价值、宗旨以及撰著原则与方法所提出的系统理论。 史学应是中国学术之大宗，中国古代的百家学术皆自史学出。李泰 认为：“史也者，今一切科学而自为一学科也，无史学则科学不能成，无科学则史学不能立，无科学之知识者，绝无治史之能力”。③ 历史是人文学科中应用最广泛的基础科学，正因其用途广泛，反而使它的实用性不显著，这与建筑工程学立竿见影的实用效益不可同日而语。正因如此，史学最易被人视为无用，最易为人轻忽。史学的功用虽然不免属于人文学科的基础学科甚至于一般常识，但它的重要意义也在此凸显出来，即：鉴往知来。古语有云：“前事不忘，后之师也。”历史所提供的一般知识就是使人们认识自己的过去，充实并改善现实生活，以适应现在，创造未来。人凭经验而存，历史就是纯化的经验素材。 史学产生于社会，因而具有一定的社会功能，其“鉴往知来”的功用可以从史学与社会进步、史学与文化发展、史学与人生修养三方面分析。 一、史学与社会进步 鸦片战争前夕，著名史学家、政治家、诗人龚自珍深沉地感到社会的变动和读史的重要，因而有“出乎史，入乎道，欲知大道，必先为史”的宏论。④史学与现实生活、国家和民族的前途与命运有极大的关系，丰厚的史学遗产引导我们去认识历史的面貌，去认识无数前人的社会实践和伟大创造。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史学可以使今天的人们把自己的视野延伸到遥远的过去，再从遥远的过去审视现实，进而投向未来，使人们的精神世界极大地丰富起来，在自觉的历史感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结合的基础上，焕发出更多的期望、热情、智慧和勇气，在当前的历史活动中发挥更大的才能和创造精神，从而推动社会进步。 二、史学与文化发展 史学对文化发展有积极作用。它对文化积累、对民族文化发展所起的作用是多方面、多层次的。史学提供的历史知识，所积累的文献资料和思想资料，对促进思想家的思考、史学家和诗人的创作都有重要的价值。其中最为突出的是对通俗文学和蒙学读物的影响。晚清贺兴思《三字经注解备要·序》说：“世之欲观古今者，玩其词，习其义，天人性命之微，地理山水之奇，历代帝王之统绪，诸子百家之缘由，以及古今圣贤由困而亨，自贱自责，缕析详明，了如指掌。”见微知著，由此可见，史学对于民族精神素质、文化素质的提高所起的作用是不可取代的。 三、史学与人生修养 史学对于人生修养的重要可概括为治身和治世两方面。王夫之解释《资治通鉴》这部史学名著的名称时说：“鉴诸明，通之也广，资之也深，人而取之，而治身治世肆应而不穷。”⑤从治身治世的要求来看，史学可以提供用之不竭的资源。 刘知几在阐述史学的功用时，实际也是立足于史学可以培养人生修养的价值这一基点上的：“有史官不绝，丝帛长存则其已亡，杳成空寂，而其事如在，皎同星汉，用人后之景者坐披囊箧，而神交万古，不出户庭，而穷览千载，见贤而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若乃《春秋》成而贼子惧，南史至而贼臣书，其记事载言也则如彼，其劝善惩恶也又如此，由斯而言，则史之为用，其利甚博，乃生人之急务，为国家之要道”。⑥ 史学研究的学术价值只有在其产生了一定的社会影响时才会获得社会价值，而当它获得了社会价值时，它在学术上的作用才能充分发挥出来。我们不能因未显示出的社会价值而否定史学的价值。正如李大钊所说：“史学的研究，即所以扩大他们对于过去的同情，促进他们的合理的生活的、研究历史的趣味的盛行，是一个时代正在生长成熟，正在寻求聪明而且感奋的对于人生的大观的征兆。” [参考文献] ①章学诚《文史通义新编新注》第1页 ②梁启超《历史研究法》第1页 ③李泰 《史学研究法大纲》第10页 ④龚自珍《龚自珍全集·尊史》 ⑤王夫之《读通鉴论叙论四》 ⑥刘知几《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