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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科学2013年第4期 乔清举：儒道尊严思想简论 儒道尊严思想简论+ 乔清举 摘要：在先秦儒家哲学中，尊严并不只是一种外在的威严，也是德性的结果。先 秦儒家认为人因其德性而具有尊严，这是“德性尊严论”，类似于康德的自律尊严论。 同时，先秦儒家也强调人的尊严应该有一定的物质条件支撑。老子宣称道具有尊严，可 称为得道尊严论。其方法是由被动、无为而致主动，与康德尊严论不同。其缺点是没有 为人的欲望划出一条不可再削减的底线，故易导向尊严的破坏。庄子主张任何事物都有 相等的尊严，其尊严论是非人类中心主义的，是对康德思想的突破，有利于建立对自然 的生态态度。宋明儒学的道德哲学是超自律论，其尊严思想是超自律道德尊严论。其要 点是强调人通过修养功夫使自己的行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够自律。超自律是心 与理的纯熟统一，是成圣的必要条件。朱子认为，圣人德盛，具有尊严。 关键词：儒家、道家、康德、尊严、超自律 中图分类号：B2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5833(2013)04-0107-06 作者简介：乔清举，南开大学中国哲学研究中心、哲学学院教授、博导 一、“尊严”在中文语境中的一般使用 在汉语中，“尊严”是一个复合词，由“尊”和“严”构成。“尊”的意思是高贵的、值得 尊敬的、有价值的，“严”的含义是严肃、严格、威严。作为一个哲学概念，“尊严”既是一个 外来词，也是一个固有词汇。作为一个固有词汇，“尊”和“严”初次有联系地出现于《郭店楚 墓竹简·五行》篇中。其中说道：“不远不敬，不敬不严，不严不尊，不尊不恭，不恭无礼。” “远而(庄)之，敬也。敬而不节，严也。严而畏之，尊也。”④马王堆帛书《五行》篇有此段的 说明：“不敬不严，严犹严，严敬之责者也。不严不尊，严而后己尊。”②“尊严”作为一个复合 词，首次出现于《苟子·致士》篇，其中说到：“尊严而惮，可以为师。”④大致在苟子看来，一 个人具有尊而严的品格，再配合以一定的知识支撑，即可以成为他人的老师，获得影响他人的权 威和力量。苟子此处对于尊严的使用，重点显然在于一个人的社会地位。所以，尊严一词后来 往往用来指皇帝、大人物、天地。董仲舒在《春秋繁露·立元神》说：“贤者备股肱，则君尊严而 收稿日期：2012—12—10 ·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儒家生态哲学史”(项目批准号：11AZX006)的阶段性成果。 ①荆门市博物馆编：《郭店楚墓竹简》，文物出版社1998年版，第150页。 ②国家文物局文献研究室编：《马王堆汉墓帛书》(一)，文物出版社1980年版，第20页。 ③(清)王先谦：《苟子集解》，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263页。 107 万方数据 社会科学2013年第4期 乔清举：儒道尊严思想简论 国安。”①朱熹也说过：“人主极尊严。”②孔子曾说：“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 言。”关于大人，程颢解释道：“畏大人，如此尊严而亦自可畏。”③ 关于尊严，董仲舒还有一个用法，用来指精神。他的人副天数理论认为：“天地之象，以要 为带。颈以上者，精神尊严，明天类之状也；颈而下者，丰厚卑辱，土壤之比也。足布而方，地 形之象也。”④可见，在董仲舒看来，精神性、天，都具有尊严。天具有尊严的说法也得到了程颐 的肯定。据《程氏外书》记载：“一日，(程颐)偶见秦少游，问，‘天若知也和天瘦’是公词 否?少游意伊川称赏之，拱手逊谢。伊川云：‘上穹尊严，安得易而侮之?’少游面色驿然。”⑤ 这里的“上穹”，即苍天。 尊严也是一个外来词，按照许多学者的设想，尊严在当代中国语境中的主要功能是把现代欧 洲的，尤其是康德哲学的人的尊严思想带到中国来。人们普遍认为，中国缺乏这样的观念。在中 国为数不多的发行量颇大的综合性工具书《辞海》中，尊严的第二条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