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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而忘返的交响乐
倘若不是因了那一天的一次“偶然”,或许我的此生会与古典音乐擦肩而过。人生不可谓不是一个传奇故事,而每一个人都会在自己的人生轨道上刻写下只属于他自己的那个独一无二的故事。
自改革开放以降,率先让我倾心的是邓丽君的流行歌曲,那种闻所未闻的“靡靡之音”以一种哀婉忧伤的动人的旋律不可抗拒地让我沉迷,随后又在不知不觉间着迷于强烈而刺激的摇滚,再后来就是对声嘶力竭的重金属音乐的追逐了。于今想来,这或许便是一个人在其成长过程中必然伴随的“叛逆”历程。
在那时,凡与“古典”沾边的东西一概不屑,犹觉从那些传统而古典的“衰亡”之物中能闻出一股腐朽的气息,那时我们这拨在当代文坛上“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先锋派人物,只关心前卫与实验艺术,我们甚至在心中暗暗地宣判了传统艺术的死亡,并为此而欢欣鼓舞。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的一个夏天的傍晚,绿荫丛中传来的蝉鸣还在此起彼伏地聒噪着,那个夏天是那么的酷热如火,在室外没呆上一会便汗如雨下,我和一朋友下了车,挥汗奔向一座陌生的楼房,那是因了我的这位朋友在诱惑我买下一款二手的英国天朗音箱。
这是一个地道的名牌音箱,你听说过吗?朋友说。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确实,我那时对这类物件还一无所知。朋友向我讲叙了这个音箱的来历,如何从一个使馆大员的手中转到了北京一哥们家,又从这个哥们家转手到了香港,又如何从香港荣归故里———重返北京。
在北京,每一个出了名的好音箱都有一个故事,而且,我们这些音乐发烧友都会了解它的来龙去脉。朋友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地说,所以当我知道这个朋友因为手头紧,需要出手这款音箱时我就想到了你,这么好的东西我不忍落到了别人的手里。这时,朋友的目光中闪烁出一丝狡黠,那狡黠中分明透着生意人的贯有的精明,这让我感到了不快,我心知此行他亦做一笔小生意了,只是我装着浑然不觉而已。
其实当时去看这款音箱纯粹是出于友情,朋友的一再忽悠让我尤觉如不去太不给朋友面子了,再说,我心下也颇觉好奇,听了这么多年的流行与摇滚,时至今日仍不知何为发烧级的音响,我对任何稀罕物都心存一份好奇。
就在那个黄昏,在一栋旧式的住宅楼里,我看到了那款古风犹存的发烧音箱。记得当时我说,放张摇滚我听听。音箱的主人摇了摇头,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这东西听摇滚就糟贱了,它是专听古典的。我当时多少有些不悦,因为心里充满了对所谓古典一说的强烈抵触,但彼时我也只能客随主便,由着他了———我不就是来听一耳朵的吗?我心想,再说了,古典音乐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还稀里糊涂的呢!
于是他从堆放了一地的地上翻出了一张CD,在封面上匆匆扫了一眼,笑了:哦,就它了,海廷克指挥的肖斯塔科维奇,录音特棒。他眉飞色舞地说。
在当时我听来,这都是些专业名词,懵然不知。
后来我才知道,那人那天放的曲子是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五交响曲,一首沉郁、压抑、扭曲、惶恐而又充满了内心挣扎的乐曲,但在当时,我只是觉得蓦然被什么东西深深地触动了,旋律像电流般地穿透了我,让我感到了莫名的亢奋。
音箱发出的声响之逼真、细腻、恢弘,动态区域之宽广宏亮,亦是我从未体验过的,仿佛一支庞大的、阵容齐整的乐队在你的跟前演奏,弦乐与管乐以及急促的击鼓之声那么真切地回荡在耳畔,经久不息,蜇伏在我内心深处的某种意识被骤然唤醒了,且发出的嘶声的咆哮,让我在倍感陌生的同时亦感到了颤栗。我忽然觉得爱上了这类型的音乐,它是古典吗?可为什么让我觉得如此现代?这是我当时的心理反应。但它又确实与我过去听过的乐曲截然不同,甚至有霄壤之别,它不是在稀释我的狂躁或抚慰我的小资般的缠绵情绪,一如倾听流行音乐或摇滚那般,而是唤起了我内心深处的巨大波澜,甚至震憾。
我毫不犹豫地“拿”下了那款音箱,虽然价格不菲,我又一次看到了我的那位朋友嘴角划过的那道狡黠的意味深长的微笑,但这一切对我已然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冥冥之中觉得我与一种内心渴望的东西邂逅相逢,这让我感到了兴奋。
交响乐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走进了我的精神生活,让我迷而忘返,从此远离了摇滚,亦远离了流行音乐,这亦引发了我的一个疑问,在今天这样一个追逐流行时尚与消费的时代,古典音乐犹如一具僵而不死的“文物”,落寞地边缘化了,为什么我竟会逆流而行地迷恋上了这种“夕阳”艺术?它之于今天这个时代究竟意味着什么?
交响乐从它诞生的那天起,就流淌王公贵族的血统,虽然音乐元素缘自民间,但催生它发展壮大乃为宫廷与宗教,这就在无形之中决定了它的身份与属性,它是高雅的,不流俗的,满足的是人精神世界的欲求,以致在它诞生的早期,似乎只与高高在上的神圣的上帝对话,就如同我们在巴赫作品中所感受到的———他显然相信神意的存在,上帝的神威俯视着人间世界与芸芸众生,同时让它的神光普照大地,故而它坚信上帝创世有一个灿烂到极致的完美无瑕的结构,匀称而均衡,高度和谐,他致力于通过乐思来模拟这一神创的秩序与结构,在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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