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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善讲坛】 “现代中国研究”的四重视野* ——— 大学·都市·图像·声音 陈平原 在大学教书，经常会面临这样热切的提问：怎 先说两句闲话，权当开场白。阅读、理解、阐释 么做学问？有哪些值得推荐的理论？什么样的研究 “现代中国”，不要说文化传统迥异的他者，即便生 方法最好？其实，学者治学，除了基本训练，还与个 于斯长于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中国实 人的知识、心境与阅历联系在一起，关键是研究背 在太大了，幅员辽阔，历史悠久，典籍丰富，内部结 后的问题意识。因此，与其贩卖某种现成的理论或 构复杂，使得你很难“一言以蔽之”。 原北大副校 方法，还不如学会阶段性地回溯自己的学术历程， 长、著名语言学家朱德熙先生半开玩笑说：如果在 反省其得失成败，这样，对自己、对友人、对学生都 国外有人问你，你们中国有没有这种语言现象，你 更有启示。 尽管说“有”； 回来仔细找，肯定找得到。相反，回答 1982 年春，我大学毕业，进入中山大学研究 “无”则是很危险的，因为哪个犄角旮旯都可能冒 生院念书，到现在恰好三十年。 前半段目标明确， 出一些你预想不到的东西来。一句话，中国的复杂 专攻小说史及散文史；后半段则显得有些凌乱，主 性远远超出你我的想象，作为研究者，必须随时准 轴是研究现代中国学术， 先后在北大出版社刊行 备接受新的挑战。 了《 中国现代学术之建立》（1998）、《触摸历史与进 面对如此纷纭复杂的“现代中国”，该如何解 入五四》（2005 ）、《作为学科的文学史》（2011 ） 等， 读？ 传统的人文学者，偏重于文字及书籍。 而实际 此外，还关注大学、都市、图像、声音。 如此四处出 上，“声音”和“ 图像”在传播知识、表达情感、影响 击，犯了兵家大忌——— 打仗的人都明白，伤其十指 人们的思维及审美方面，起很大作用。当下的中国 不如断其一指。 为什么这么做？ 除了兴趣广泛，不 人， 每天接受的信息——— 我说的是信息， 不是知 愿被现有的学科疆域所限制， 再就是为了我指导 识——— 百分之七十来自图像及声音。 在学校里， 的研究生。 他们中有的从本科三四年级就开始听 “阅读”依旧是主课；可走出校门，书本就变得不那 我的专题课，听了七八年，要让他们每回听讲都有 么重要了。这对于擅长与《诗经》、《楚辞》、《史记》、 收获，不容易。再说，好题目是做不完的，个人精力 《汉书》、《说文解字》对话的中文系师生来说，是很 有限，将自己感兴趣的、正在思考的题目介绍给精 大的挑战。 当然，这里有时代的差异，但眼光及趣 力充沛、更具创新意识的学生，说不定能开辟出一 味是相通的——— 即便讨论“古典中国”，我们也无 片新天地。 这也是今天演讲的目的——— 并非讲述 法完全回避图像与声音。至于“都市”与“大学”，二 完整的故事、介绍无懈可击的思想体系，而是谈论 者更是密不可分。念中文系的人都知道，都市生活 我自己感兴趣的若干课题，希望有人接着做。 和文学生产、文学潮流、文学教育等息息相关。 倘 作者曾以类似题目在以下大学演讲：华南师范大学（ 年 月 日）、（台湾）中正大学（ 年 月 日）、 * 2009 12 1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