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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 喻 四 题 丁 一 比喻是一种常见的修辞方法，它既简单，又复杂。说它简单，因为不管是否进过校门，不管有否学过修辞，人人都会打比方：“力大如牛”，这是文人使用的比喻；“力气大得象条牛”，却是连文盲也会说的话。说它复杂，因为它跟某些貌似比喻的句子有时不易分清，跟借代、比拟等修辞方法有时也会混淆；此外，除了明喻、暗喻、借喻这三种基本格式外，比喻还有各种灵活的用法。本文拟就以上几方面作一些探讨。 比 喻 和 比 较 一般说来，两者是容易区分的，如： 1 他像狐狸一样狡猾。 2 他像骗子一样狡猾。 例1是比喻句，例2是比较句。因为比喻有两个基本条件：一是事物之间有相似点，二是两者应不属同类事物。两个同类事物即使有相似点，也不能构成比喻。 不过，有的句子并不这么简单，比如： 他能像杂技演员一样表演踩球节目。 经过训练, 狗熊能像杂技演员一样表演踩球节目。 对照上面两个条件，例3肯定是比较句。例4呢，表面上看去，踩球的动作相似，狗熊与人也不属同类事物，似乎可算得上比喻了，但实际上还是比较，因为这里面并没有产生什么生动形象的修辞效果。所以，构成比喻的条件，除了“相似点”和“本质不同”外，笔者认为还应加上“形象性”一条。 根据这三个条件，让我们来看看朱自清《荷塘月色》里的几个句子： 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 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 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 月光留下的。 例7说树木之间的空隙好像是特地为月光留着的，只是一种语气不很确定的猜测，说它是拟人则可，但肯定不是比喻。 例5和例6两句，在张静主编的《新编现代汉语》里，都是被作为比喻看待的。这里，我们不妨仔细分析一下： 对于例5，如果认为“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的叶子和花”与“在牛乳中洗过的叶子和花”，尽管表面蒙上一层乳白色是相似的，但两者的本质都是“叶子和花”，那就不能构成比喻；如果强调一个是“月光照射下的形态”，一个是“从牛乳中捞出来的形态”，两者颜色相似，本质不同，而且描写也十分形象，则又分明成了比喻。问题在于，把它作为比喻以后，对有些类似的句子如何解释。比如茅盾《白杨礼赞》中有这样一句话：“它的干通常丈把高，像加过人工似的，一丈以内绝无旁枝。”把它稍加变化，便可成为与例5相似的句式： 白杨的树干仿佛加过人工似的。 我们是否也可以强调一个是“天生的样子”、一个是“加过人工后的样子”，两者的整齐相似、成因不同，因而认为构成了比喻呢？回答是否定的。因为例8并不像例5那样具有形象性，前后不存在比喻关系，只是表示一种语气不那么肯定的比较罢了。例5可作比喻，例8则不可，原因就在这里。 至于例6，只要把它与下面的句子对照一下，便不难得出结论了： 杨柳的倩影映在荷叶上，仿佛名家笔下的写意画。 例9把映在荷叶上的杨柳的倩影比作写意画，是描写生动的比喻句；而例6说杨柳的影子映在荷叶上，好像用笔墨把线条画在荷叶上，尽管“印在荷叶上”与“画在荷叶上”本质不同，但句子缺乏形象性，算不上比喻，只能是比较而已。 接下去讨论的句子是： 你们要像雷锋那样为人民服务。 你们都是活雷锋。 毫无疑问，例10是比较句。例11呢，既不是比较，也不是比喻，而是借代：以专名代泛称，即以“雷锋”代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人。比喻跟借代，容易混淆的只是比喻中的借喻跟借代中的某一部分。因此，下面准备谈谈 借 喻 和 借 代 请先看两个例子： 我吃了一吓，赶忙抬起头，却见一个凸颧骨、薄嘴唇、五十岁上下的 女人站在我面前，两手搭在髀间，没有系裙，张着两脚，正像一个画图 仪器里细脚伶仃的圆规。 ………… 圆规一面愤愤的回转身，一面絮絮的说，慢慢向外走，顺便将我母 亲的一副手套塞在裤腰里，出去了。 “芦柴棒”着急地要将大锅子里的稀饭烧滚，但是倒冒出来的青烟引 起了她一阵猛烈的咳嗽。她十五六岁，除了老板以外，大概很少有人知 道她的姓名。手脚瘦得像芦柴棒一样，于是大家就拿“芦柴棒”当了她 的名字。 上面两段文字，分别出于鲁迅的《故乡》和夏衍的《包身工》。例1